浪奔,浪流,浪淘盡——《上海灘》電視劇評【作者:南航】

浪奔,浪流,浪淘盡——《上海灘》電視劇評【作者:南航】

浪奔,浪流,浪淘盡
——《上海灘》電[WWw.nIUbB.NEt]視劇評
作者:南航


  許文強(qiáng)是路盡了。
  他往上走,投身xu·ey·un反抗暴政,為國人求mi·nz·hu,結(jié)局是女友給棒殺,自己坐牢;他往下走,賣命黑幫,打斗中爭奪權(quán)錢富貴,但良知未泯,不忍精武門滅門,結(jié)局是亡命天涯,遭到處通緝追殺;他想不上不下,做中庸人,度平淡日常的小百姓生活,結(jié)局是妻兒四口全被暗殺。
  馮程程抿住珠淚,凄拒了許文強(qiáng),不是他一生最后的一槍,而是他一生最后的理想:殺其父娶其女,搶回上海灘留與朋友(丁力),歸隱國外。這理想中她是其次的,她的愛情至上主義沒誰演對手戲。
  天秋了,許文強(qiáng)不斷預(yù)感到,最后的“成功”——統(tǒng)治上海灘,是高潮,更是一種回光返照。戲?qū)⑶?,主角必須倒下,定格為唯一壓住結(jié)尾的重量。然而他卻忘不掉被歷代神往的“功成、名遂、身退”,那“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與名”的瀟灑姿態(tài)。
  從文到武,從“文弱”書生到“文強(qiáng)”大哥,從燕大高材生到黑社會梟雄,千百年來,中國讀書人還未如此,如此過,如此過過。
  許文強(qiáng)失敗了,不是他被洋槍手所殺,是他被馮程程所拒;馮程程失敗了,她愛的,不以她為中心重心圓心,愛她的,她一直無心;馮敬堯也失敗了,十里“洋場”,他不過替“洋”人看“場”;只有丁力,只有最世俗的丁力獲得最現(xiàn)實(shí)的成功。
  浪奔,浪流,浪淘盡。
  多年以后,周潤發(fā)拋棄許文強(qiáng),那撐著傘從飄雪的巷角踱出的風(fēng)度,那在霓虹的舞池邊闌珊舉杯的手勢。不再做作,冷俊,以及做作的冷俊?!惡擦质菑那暗脑S文強(qiáng),許文強(qiáng)是從前的周潤發(fā)。
  俱往矣,秋日的青年會館門外,斑駁的柏油路轉(zhuǎn)彎,許文強(qiáng)剎下車,回過頭,第一次露出孩子似神情,好冷靜好寂靜好清靜,淡淡的陽光下,一顆無限絕望的心。(馮程程真的從此獨(dú)立了嗎)
  空曠的馮家小客廳,許文強(qiáng)特意重新黑禮帽,白圍巾,也許還包括成了個人LOGO的那襲大衣。相對不言處,隔著一本巴金的《家》,是兩個無家的人。沉默中,傭人四姐厭厭走開。
  悲劇應(yīng)該發(fā)生在無風(fēng)無雨無陽光的日子里。
  《上海灘》說:一個好人,一個熱血青年,一個前zhe·ngz·hi犯,一個抗日愛國者,一個高級知識分子,一個“五四”的學(xué)生li·nx·iu被社會變成壞人之后……
  之后許文強(qiáng)微笑著搖首,“搖首出紅塵”,打斷丁力故作的挽留——共霸上海灘。他清楚的是,做一個好人不得好活,做一個壞人不得好死。而其中,他只能是一名孤兒,一名浪子,北平、上海、香港、抑或法國。
  法國、法國,馮程程會不會回首,看見那年的許文強(qiáng)跋千山涉萬水,只為趕到后,哀立于莊嚴(yán)肅穆的教堂過道。紅地毯深處,真有人攜起你的小手,還是又一位女孩子將被污染?神圣的十字架下。
  許文強(qiáng)落寞地踱出百樂門,這世界已不值得你抬頭。舞散曲稀,街空人闌,他的白西裝有一點(diǎn)點(diǎn)煙灰。
  丁力成熟了,馮程程長大了,方艷蕓逝去了,他漸漸發(fā)覺自己是個“多余人”。上海灘已不是上海灘,而是下海灘;不是遇難者終于走上海灘,而是自殺者開始步下海灘。
  槍聲停了,汽車遠(yuǎn)了,一輩子注定是見不到天亮了。許文強(qiáng)努力睜開眼,吶吶著:“阿力...我要去法國”。他想到法國找她,卻被法國人所殺,好象僅僅等完成這蹩腳的黑色幽默,無職業(yè)無家室無后臺的許文強(qiáng)終究沒真正站住,夜深中,一個人一身彈孔一地血跡,在上海街頭緩緩平靜地癱倒、攤下、灘開。
  是為上海灘。(南航1994年1月)

  本文首發(fā)于網(wǎng)絡(luò),刊登于《野渡無人舟自航》(作家出版社2005年8月)、《溫州晚報(bào)》2007年2月7日副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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